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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振宽先生:在生活中发现美
杂志《丹青典范》2012年冬至卷
时间:2011年11月19日—11月23日
地点:河北·邢台·太行山
人物:崔振宽
录音整理:泛空间
“画外音”
……那个字好像字典上没有。
有。
现在不知道,《新华字典》有没有我不知道。
《康熙字典》有。
《新华字典》肯定没有。
《新华字典》没有,《康熙字典》有。
Biang biang面,是哪个biang呢。
Biang我给你一说,一点儿上了天,两头往下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进走,你一长我一长,中间夹了个马大王,你一扭我一扭....。.
“太行山之行”
陈:崔老师以前出来写生也是住农家院吗?
崔:是,我每次出去都是,因为我画的大多都是农村题材。就在山区比较多一些,生活比较简单。
陈:生活?
崔:就是适应当地的生活嘛,吃啊,住啊,都是这样。
陈: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是吧?
崔:很习惯。我们从小就习惯了,老家都是农村的嘛。
陈:其实比如说写生啊,然后又去回宾馆呀,挺不方便是吧?
崔:那不好,反而没那个感觉了。
陈:对对对!
崔:再一个这样来回折腾的话时间也浪费了,精力也浪费了,最好还是这样直接就在农家住,很方便。因为它是一种创作的源泉,一种体验嘛!
陈:是的。
崔:感觉上还是不一样的。
“江水镇江水村2011年11月19日”
这个后面过不去了吗?
陈:过不去吗
可以往后走的
应该可以的,它不会
可以往后走的
过不去了
这就到头了
陈:从生活中发现美。
崔:这边好像可以看到山。
陈:对。
崔:这应该属于华北了,华北跟我们西安那个地儿还是不太一样,但是它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山区的房子,它都是因地制宜的。比如说这个地方,它产石头,就是石头房子多,再一个就是说在一个山口上,像这个村子,叫江水镇江水村。现在看起来可以想象到当年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虽然这儿不大,但是它就是附近山里边的山民到这里的聚集点。所以你看一个贸易中心,现在这个铺面门啊,还是可以看出它当年的原形,所以这个地方我觉得还是很古老的呢。当然现在看原来的这些东西啊建筑呀什么的,保存的太不完整了,这恐怕也是一个问题,各地都有共同的现象。我们现在来看呢,就是看一些那个比较原来的面貌,虽然不太完整吧,可以想象到它那个原来的景象吧,很有意思。
陈:在这个写生当中,有什么具体的感受呢?
崔:我以前在陕南的时候,有一紫阳县。紫阳县也是在一个河边,汉江边。它有一个很陡峭的地方,但上面有很多按那个地形筑起来的木结构的屋子,小楼什么的,都非常有意思。那时候我画那些木结构的小楼,感觉很好,所以在那个题跋里边我写到“此行乃美的发现和美的告别”。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听说它要被拆迁了,那时候感觉到很惆怅的心情,所以是发现了但是也要告别了,不光是告别可能还是永别呢!后来确实真的是那样,没过几年就没了。像这个地方,当然现在也不完整了,所以这些东西,就是说能够把它看一看存在记忆中,或者是在自己创作中间把他再画一画,我觉得作为一个文化的现象是很有意思的。像这个建筑,你要把它的特点画出来,还不能离它那个造型太远,它有它本身的那个固有的形象,但是这个树木啊,或者是那个山头啊,这些东西它都是没有定型的,你可以随便发挥,有时候要根据画面需要很有意地把它处理掉。实际上为啥说写生很重要呢,就是写生在现场里边,就是李可染先生说的“现场创造”,他说的这个很有道理,就是在现场中间实际上你在把它挪动啊,或者是变形啊,或者是夸张啊,就是在画面上的安排,都是已经经过你自己的主观处理,所以就是说,有一定的创造性。
陈:你觉得在写生当中,这种主观性,跟这种客观性,对于你来说哪个更重要些?
崔:我觉得在写生中间这两个是并重的,并重的,如果在创作中间也可能我的主观性更强一点,有些地方要大量的主观处理,但是在写生中间吧,它就是并重的。
陈:您在画的过程当中我看到有意识地做了一些记号,这个记号对于您来说是不是有一些特殊的意味?
崔:因为写生的过程中,有时候是时间关系,没有办法很具体地把它画下来。再一个就是说你在那个小的画幅里边要把它画得很具体也是很难的,所以我为了加强记忆做了一下符号。画的时候可能这个符号我自己知道应该是什么意思,别人不一定能知道。
陈:它是视觉关系当中的一个重要符号。
崔:对,这个前人也有。比方黄宾虹,他画的那个……什么颜色、什么树、什么画法,他都在上面记着,个人有个人的办法。我倒是对一些表现派的一些画家包括那个波洛克的那种画,觉得还是挺有意思。
陈:波洛克看上去杂乱无章,但是它是有控制的。
崔:嗯,他是有意的。
陈:他强调这种流淌的感觉。
崔:对。我在国外看了几次画展,看他的画我还是有感觉。就包括你刚才说的这些画,它当然是属于西方的,我觉得跟中国的这个传统的线条、笔墨的意义,观念是不太一样的。他们强调线条的移动,时空关系,表现一种个人的情感。我感觉到中国的线条,更有它传统的文化内涵,这一点上就是完全不一样,比如说线条,外国人的线条它就是一个笔触,一根线的这个流动的过程。
陈:相当于一个痕迹
崔:一个痕迹,一个流动的过程。
……
陈:容车第,师傅“容车第”什么意思?
房主:多少人在这猜都猜不到。
陈:我们可以看一下吗?
房主:可以,院儿特别乱。
崔:这个房子有多少年了?
房主:不知道,从我小时候就在这个院儿长大的,不知道是多少年了。
陈:以前村里的老人谁住这儿?他们有说法么?
房主:那就不记这事,我那时候小啊。
陈:谁的故居?
房主:李振宇。可能是汉口哪个军区的司令员,长江航运公司的党委书记,他以前是沙河人。
……
崔:这是老房子。这以前都是像这样的,这条街道木板房……
陈:这条街是一个主要街道。
崔:店铺,最原始的烤烧饼那种店铺。
陈:师傅,您这是用这个炉子烤的呀?
烧饼铺老板:嗯。
陈:就是用炭火烤的是吧?
烧饼铺老板:嗯,用这种煤饼。
陈:您在这干多少年了?
烧饼铺老板:六七年了。这个过去就是个店面。
陈:它这个是原始味道,想尝尝吗,崔老师?你这个烧饼多少钱一个?
烧饼铺老板:九毛钱一个。
崔老师:这儿还有二尺半呢!他这个是风箱,我们叫二尺半。
陈:我们明天早起来买热的。
……
崔:中国画这个线条呢,它讲究的是它线条的独立欣赏价值。
陈:怎么讲?
崔:它有它的内涵,比如说为了表现某种哲理吧,它把线不要画的太光,不要画的太直,让我理解的话那就是说要丰富,要有变化。中国画的线,要一波三折。一波三折就是说它求变化,在一根线里边,有起笔有落笔有中间行笔。一波三折以后,形成在一根线的独立单位里边有一个丰富的变化。为什么它作为一个规范性呢?它就好像是提炼出来的最合适的一个变化,如果说你一波五折,一波八折,那它就有点太复杂了了,那个又不好了。
陈:它重视起承转合的这种关系。
崔:对,对。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中国画里的线跟西方那个是不一样的。
陈:那您觉得现在这种传统,跟当代应该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崔:当然从艺术理解上来说,东西方观念是不一样的。就像中国这个绘画,它也要往前发展,中国的笔墨也要往前发展,人的观念也要发展,所以这个东西它都随着这个变化,它可能会有某种呼应或者是融合的关系,艺术从本质上来说中西有共同的地方,这一点我觉得还是可以发生一种融合关系。
“鱼鳞沟村2011年11月20日”
崔:我在画速写的时候已经处理过一遍,要把画面的这个构图弄得比较合适一点,理想一点,那么就需要再组织画面,就是在随时组织画面。比如说我今天上午画这个小景,这个村庄的小景,它最主要的特点是那些石头房子,高高低低的,随着那个地形变化建造的那个房子。但是如果你光画房子的话,就感觉到很单调,而且在技法上也不好处理,因为它都是横平竖直的那种,那么就要用树把它调节开。我觉得画山水呀,画风景呀,树在里边起很大作用,它不仅仅是对象里边有树,而且用树的这个穿插。大杆、小杆、枝杆呢,实际上就是线,用线的穿插使画面感觉到把它联系起来;再一个就是让它丰富起来,这是已经处理过一遍了。尽管说画的时候很即兴,速度也比较快,但是已经在脑子里边把它过滤了一遍,回去以后再画的时候,又来一遍,就像现场处理这个画面一样,回去就在画案上把这个速写呀、这个资料呀,再处理一遍,第二遍整理就完全要根据笔墨的需要。当然画面需要实际上是笔墨的需要,也就是点线的需要。人这个记忆,它通过手过一遍以后,跟完全想像或者是用照相机拍那儿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你像我画画啊,好多年以前的画,我现在一看,呦,就记起来了。在什么地方,画的什么东西。
陈:当时的情境能回想起来?
崔:尽管我记忆力不好,但是这方面还是可以记起来的。如果在家里边整理速写稿的时候,完全可以记忆起现场的那个感觉,包括那些整体的感觉,包括细节的感觉,包括那些很微小的变化。
陈:但是现场的有些细微差别也会丢失,是吗?
崔:嗯,也会丢失,不需要的就丢失了,需要的嘛尽量保存。所以有时候你说画的一些符号性的东西,实际上就是在加强记忆,就是一看这个东西以后就马上回忆到现场的那种感觉了。
陈:你的画面的这种点、线、面,甚至于它有一种时间、空间的穿插,像这种关系是您长期积累的吧?
崔:这个当然是的。因为你用线、用点的话它必然要有一种时间的感觉,还有线的走向,那个速度啊,那个过程啊,这个是要长期的锻炼,这个熟练性就是长期积累的。
陈:但是这种线条看上去也带有情感。
崔:对。
陈:它不是图解这个社会。
崔:对。
陈:能看的出来。
崔:对对,所以我在画这个焦墨的时候,我说那个点、线……焦墨实际就是点线交响乐,尽管它画面是静的,但是感觉它应该是动的。
陈:每一个点线有它的生命力。
崔:有生命力,它是动的,而且那个力度感有强有弱,有轻重变化。在画的时候一方面感觉到比较随意,另一方面是每一点每一线,它都要跟你所要表现的对象,包括你表现的趣味联系起来,不是完全随意的。
陈:画这个焦墨山水的画家多吗?
崔:现在啊?我印象中不太多吧。
陈:它是不是不好控制啊?
崔:不好控制,是不是有些人对焦墨还接受不了,我说不来。
陈:这个焦墨,您现在的焦墨这种线条跟以前的魏晋时期的疏体画有关系吗?
崔:我在画焦墨用线的时候是考虑到书法用笔,就是这个一波三折呀,这个屋漏痕呀,折钗股呀这些东西。
陈:从黄宾虹到张仃,在理论上您的焦墨跟他们有联系吗?
崔:从理论上我觉得应该是有联系的。刘骁纯说我是黄宾虹课题,这是早期说的,后来他又说黄宾虹脉系。他说这个呢,就是“中锋为主,藏头护尾,力透纸背”,这是他的原话。他说在这一方面啊我是比一般的画焦墨的功力更深一点,他是这么说的。后来张仃先生是画的纯焦墨,我感觉到他不是用最简单的手法来画,他在焦墨里边加了很多皴擦的东西,特别是擦,干擦。干擦的东西多了以后,它就感觉到好像用擦的手法来表现层次,变现虚实,这样的话反而感觉好像仿水墨的效果,是吧?
陈:张仃先生的这个焦墨还是比较具体的。
崔:因为他全是在写生中间画的,他就说他是没有,怎么说呢,意思就是说完全在这个客观对象前面画。
陈:那您的焦墨山水好像又往前面突破一点?
崔:是啊,我感觉到焦墨应该有焦墨本身的特点,就是用简练的东西画出丰富的效果,画出层次,这个层次不是通过浓淡,而是通过笔本身的虚实关系,强弱关系,疏密关系来表现空间的。
崔:这还是鱼鳞沟?
孟书朝:鱼鳞沟。
崔:路罗镇。
孟:嗯,路罗镇鱼鳞沟村,今天是二十号,一一年十一月二十号。这个村落的三户五户人家都是在这个沟边上分布的,就像一块一块鱼鳞那样的,就叫鱼鳞沟,这个沟比较长。
崔:你看这窗子还做得挺讲究的,在过去的大户人家才有呢。讲究在什么地方呢,这个窗棂上这个花,尤其这个上面这个都要不一样,一个门上一个样,有变化,这个都很讲究的,你看它保留的都不一样,对吧,它讲究的这个。
孟:你看它这个都年久失修了,就没人住了,剩下这些窗户就坏了,像这样如果不坏、保留完整的话……
崔:嗯,嗯。这还有人住着。
……
“英谈古寨2011年11月20日”
崔:英谈是英雄谈话的地方。我是第一次,平生第一次吃这样的,的确挺好吃的,比较简单。这个是最健康的,你看,有叶子、有根茎、有肉。
陈:你更多更注重的还是表达一种情感。
崔:是,是,应该是这样。
陈:对于这种图解这个社会啊或者现实啊,并不是很多。
崔:它不是很直接的。你比如说要表现一种时代感,我感觉到现在的时代感是什么呢,要我理解的话就是说,这是一种力度感,一种雄强的视觉上的一种冲击。这个东西我觉得就是现代的,这是整个时代对我的这个感染,就是我的体会和认识。所以我这样表现出来的话,就是我所理解的时代感,应该是每一个时期能看出这个绘画在哪一个时代里边,那个时代关系是能看出来的,除非你画的是没有体现出真正精神的画。
陈:对,从这一点看来,可能就是形式感对您来说更重要一些。
崔:嗯,对。
陈:您可以简单地谈一谈您的焦墨山水是怎样形成的吗?
崔:我到一九七六年那个时候,实际上已经在大家的文艺思想中间很活跃了,已经在考虑怎么从传统向现代转型,实际上已经考虑这个问题了。当然有些是搞西画的,已经开始研究这个,西方的印象派啊什么的,这些已经开始了。
陈:那个时候已经有一拨人处在萌芽状态了。
崔:而且理论界也开始了,搞实践的也开始了。我当时也是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和意识,所以我就看一些文章。我说这个山水画是点线交响乐,实际上当时有一篇文章就是这个标题,写的很好,还有一篇文章是谈书法的,谈书法的点线关系,这个跟我的想法就很合拍了;再加上我本身的那种感受,那种兴趣所向吧。实际上我画焦墨山水,首先感觉到的是一种个人的兴趣,如果没这个兴趣的话也不可能形成,也不可能受别人的影响。我有这个兴趣,可能与我的这个绘画的过程有关系,比如说我喜欢书法,对点线的东西比较敏感,再一个就是要追求一种自己的诸多的面貌吧,所以我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画焦墨了。更早的话我印象中是在一九七六年,文化革命还没结束呢,那时候我就看到张仃的焦墨,感觉到非常新鲜,感觉到很好,我自己一开始是画国画的,当然也是画芥子园啦什么,但是实际上就是画的焦墨,就是用毛笔,用墨,当时也没有画成水墨的那种感觉,不如说那个芥子园画谱,它就是那个版画效果,木板,实际上那个感觉就是焦墨的感觉。
陈:写生和创作之间有差异吗?
崔:按有些理论家说的话,写生就是写生,创作就创作,但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差异,这应该说是一种西方观念吧,西方的写生就是创作,写生的画就是他的作品。我觉得在我的画中间,写生跟创作关系是非常紧密的,有时候是不可分的,有时候我的写生就是我的作品,是这样的。我也不是说写生的时候我就把它完全按写实,完全表现对象的真实感,不是这样,在创作的时候,我也不是说完全变成主观的,也是有主客观的一种契合。这个所谓主客观的契合就是与写生发生关系,所以我是这样做的,实际上我那个焦墨,如果你细心看的话,里边就有很多写生的成分。
陈:您一直是一位山水画家吗?
崔:是的,我觉得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最初上学的时候,包括上美院以前,也画很多人物画,连环画也画过,漫画也画过,水彩也画过,后来上美院以后素描也不错。但是我觉得人的精力还是有限的,我后来兴趣转移到山水以后,我就专门研究这个。花鸟画我基本上不画,偶尔画一些什么梅花啊什么的,那实际上还是在画线,不是画花。人物画我也画,现在也基本上不画,要画也能画,但是我觉得那个四维方式,尽管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那个具体的思维方式还是有差异,有变化的。比如说深入生活,一个人物画家和一个山水画家他是不一样的。
陈:以前画连环画的时候是自学的?
崔:自己,我自己琢磨的。
陈:自己琢磨的,也不是单位组织?
崔:唉,没有没有,我说的这个连环画是在入学以前,五五年,五六年,那时候我在家,本来要上美院的,正好美院那几年不招生,我身体也不太好,在家休养,利用那个机会,自己琢磨着画。
陈:那您解放前就开始画画了?
崔:不,是五几年。
陈:就是对画画感兴趣。
崔:那是解放前了。
陈:那时候跟谁学呢,还是自己?
崔:没有,就看芥子园画谱。
陈:芥子园画谱。那时候大家都在临。
崔:大家都在临,那时候也无所谓临还是创作,那完全就是兴趣嘛,自己照着画,也没有人指导。
陈:但您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版画应该对你有影响吧?
崔:版画,当时还不知道什么叫版画。
陈:当时还不知道?
崔:不知道,比如说后来民间的木刻版画,都挺好的。当时小的时候对那个还不太了解,不太有兴趣,不太理解。
陈:那个时候,解放前不是叫国统区的版画?西安属于国统区,那个时候版画盛行吗?
崔:嗯,版画不盛行。在四十年代还是国画比较盛行,它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个画展,画展当然有商业性嘛。那时候也无所谓学术性,它就是卖画。我记得小时候看一个展览,看那画老虎啊、山水呀,然后有一些那个贴红条啊什么的,那时候还挺热闹的。
陈:“长安画派”在九十年代中期基本上就已经进入一个式微的状态了吧?
崔:是,人家就说长安画派从石鲁、赵望云他们谢世以后,好像就不存在了。那几位长安画派的人是不存在了,但是从它的影响来说还是存在着。这个关系怎么说呢,你比如说方济众先生,他本来是长安画派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说我不是长安画派。为什么呢?因为长安画派就是赵望云先生,就是石鲁,他是这样理解的。但是我们呢就认为在石鲁、赵望云那几位老先生影响之下的这种创作的状态,这种思维方式,应该是长安画派的延续。
陈:是属于“新长安画派”。
崔:也没明确地提这个口号,但是好像实际上存在这么一个东西。
陈:实际上存在着,就是现在你们这一拨儿,是吧?
崔:是的。
陈:现在你们会把这杆大旗扛起来吗?
崔:哎,这怎么说呢?因为现在很多理论家包括画家都对画派好像有点淡化,就认为现在应该是个性发展的时代。强调个体,强调个人风格,对一个画派好像不是那么很重视。我个人觉得如果自然形成一种地域特点的话这也不奇怪,但也不一定有意识的追求,大家组织到一块儿要提个什么口号,好像也没必要。因为现在各人有各人的思维方式,大家在一起,太具体的东西还谈不拢了。
陈:对对,因为大家都在各自创作。
崔:对,审美情趣呀,要求呀都不一样。
“宏一宾馆2011年11月20日”
汪:我们家乡是什么地方啊,京剧的发源地。
崔:你说的还不对,错了。
汪:徽班进京。
郭:不对不对。徽班进京是哪的?老祖宗是秦腔,实际上那个剧种上秦腔是老祖宗,我给你说啊…
汪:那在前嘛。
崔:秦腔,秦腔变成一个汉二黄。
汪:对。
崔:汉二黄,就是陕南的。
汪:没错。
崔:汉二黄才变到那个那个昆曲的。
汪:对,昆曲再变成京剧,对。
崔:我们关中人,就是叫“吼秦腔”。贾平凹也说了嘛,“吼秦腔”就是要吼嘛!他就认为这么一吼,这吼一下当然有些人受不了,京剧就比秦腔那个文人化了。
汪:没错,对对对!
崔,现在他们研究的人感觉到秦腔受不了,他说秦腔那个大净,吼大净,他说你要罚谁干什么的话,你就罚他看秦腔,哎,就是这样。
汪:你这是幽默。
崔:不是我幽默,就是这种说法,很实在,而且还是艺术研究院的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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