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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问《踏血寻梅》:这部电影凭什么包揽金像奖?

早些年间,香港媒体爱用“城中大事”来形容金像奖的颁奖典礼,放到今天,这个名词显然已不合时宜。但在4月3日晚的金像奖颁奖礼上,观众至少会对一部影片印象深刻:《踏血寻梅》——35年来首次由一部电影包揽影帝影后、男配女配以及新演员五大表演奖(同时斩获的还有颇具份量的最佳编剧以及最佳摄影)。这部从去年金马奖上就已令人十足期待的2015港片代表作,究竟是真的神作,还是被捧得过高?它的横空出世又对香港电影的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

 

为何它如此引人关注?少女援交和重口肢解首当其冲

《踏血寻梅》为什么如此引人关注?首当其冲自然是题材:吸睛的少女援交和重口的肢解暴力。影片取材自2008年轰动港岛的援交少女王嘉梅命案。王原籍湖南,13岁随母亲改嫁来港,中学三年级辍学养家。2008年4月27日,16岁的王嘉梅失踪。百度百科的词条“王嘉梅命案”,文字非常审慎地表达为“王嘉梅命案,发生于2008年4月27日的香港,死者王嘉梅相信被人杀害后被残忍肢解,并流传著部分人骨被混入街市的肉档出售的说法。事件在香港引起很大轰动。”

而影片在尺度上也的确原样还原了整个命案的全过程,特别是在血腥画面上,《踏血寻梅》带来的视觉冲击可谓近年少有,除了在郭富城饰演的探长探案过程中突然出现的腐尸特写外,影片花了大量篇幅和近景,让观众可以清晰地看到凶手丁子聪将王佳梅开膛破肚后,剁碎她的内脏并冲进厕所以及用刀刮去脸皮的整个过程。

 

同时,影片中亦出现了大量的性爱场面,女主角春夏多次裸身出镜,画面也主要以她的镜头来展现援交的过程。而在杜可风唯美镜头的掌控下,性爱画面的飘渺也与直白残忍的暴力场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但如果单是靠援交和暴力,那么《踏血寻梅》和往常那些以“奇案”为噱头改编的三级片,并无二致。所以自编自导的翁子光的厉害之处,还在后头。

 

为何它能横扫五大表演奖?郭富城春夏白只实至名归

在记录翁子光整个创作过程的新书《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中,有一段关于郭富城的内容:“在《踏血寻梅》里饰演臧sir的郭富城说,那天他为角色试造型,眼前摆了十来部眼镜,他逐副拿起来,架在鼻子上试戴,直到戴上一副黑框大圆眼镜,他蓦地一震,惊觉这就是臧sir了。之后在拍戏那段日子,他没有让臧sir离开过自己,透过臧sir的眼镜,他在凶残中,竟然管窥到一种属于人性的曙光和希望。”

一上来先介绍郭天王,除了他五次提名影帝终于圆梦之外,也实在因为即便他胡须白发不修边幅的工作狂警察形象塑造地已算出色,但平心而论,两位电影新人白只与春夏的表现的确要更让人印象深刻。被害者王佳梅,作为新移民在被同学们嘲笑着粤语发音的同时,无助甚至绝望地做着自己模特的梦。这个角色身上的委屈、忍耐与爆发的种种生活细节,在某种程度上,与同样从内地前往香港发展、一度对自己的演艺生涯灰心的春夏而言,有着许多心灵的契合,而相信看过影片最后王佳梅与凶手求欢并最终求死的一段表演后,更多人会认可春夏这个来自云南昆明的姑娘影后拿得实至名归。

 

杀人者丁子聪,一个木讷的社团底层小混混,开一辆破旧的货车运货为生,他并非是个嗜血杀人的疯子,内心里也有自己封闭起来的情感,他也是个受伤的人,活在儿时目睹家人遭遇车祸的阴影与暗恋他人而不得的无法自拔之中。在这个戏份其实并不少于男主郭富城的角色上,话剧出身的白只投入了巨大的情感力量,在片中言语不多,始终双眼低垂的他,将这个情感扭曲的人物气质浸淫入骨。

饰演王佳梅母亲的女配得主金燕玲,这位从影几十年从艳星、少女演到主妇、母亲的老戏骨,拿捏起这个泼辣而果敢的母亲形象也可谓得心应手。而她颁奖礼上的激动落泪,“每次离婚之后都来香港拍戏”的坦诚,又让人生出“戏如人生”的感叹。

 

为何它是去年最重要的港片?香港电影人文精神回归

在去年12月3日影片正是在香港上映前,翁子光在微博上分享了自己拍摄此片的甘苦,“剧本从2009年开始撰写,2011年首度筹备拍摄,触礁,再开始重新融资,尝到了所有几乎导演都尝的人情冷暖,修订剧本,潜心,不放弃,再遇上了各个恩人,再组班,2014年夏天,电影再度宣布开拍,投入历时短短一个多月順利的拍摄周期,再到长达八个月剪接及后期工作,电影完成,问世。”

而在4月3日晚颁奖礼后的庆功宴上,郭富城也对网易娱乐记者的分享也证实了导演的自述,“我接到这个剧本是三年前的事,但是突然有一天导演跟我说没办法拍了,因为这个剧本没有找到投资,后来我们帮他找到了。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导演。非常感谢他三年前他选择了我做男主角,三年后这个剧本辗转了很久回来,他还是找我做男主角。所以我觉得我有很大的责任带里面的新演员也好,团队也好,给我更大的能量去把这部电影拍好。”

这些艰辛、坚持与坚信,最终都得到了完美的回报。在翁子光的剧本中,每个角色都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相比常规的悬疑电影立足的“谁是凶手”,《踏血寻梅》想要表达的东西无疑更多也更广:即而更深层的,借助受害者、凶手、探案者,三个人各自的故事,去讲香港这个城市的当下,以及其中的人它们各自的困扰与孤独。

 

所以,这样看来翁子光在影片中那些碎片化的拼图叙事,那些近乎自然主义的作案手法表现,以及更具寒意的杀人者的自述,以及被杀者主动求死的决绝,这两者无论其一,都是一种对现实世界极度隔膜后方能显现的漠然。生如蝼蚁,空剩躯壳,直至相互成全,相互抛弃。

这些极具个人化的作者表达,不仅让《踏血寻梅》与历史上其他改编自各大奇案的影片有了明显的层次差别,也为如今普遍低迷的香港影坛注入些许回暖之气,更被许多评论家称为“去年最好也最重要的港片”。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港片,实在太需要新鲜血液了,导演、演员均是如此。翁子文、白只、春夏,以及本届金像奖上入围的苏丽珊等其他新演员,都让人看到了香港电影的未来,依然可期。就像杜可风在颁奖礼上领取最佳摄影时说的,“这部电影是香港电影新的开始。”

而在《踏血寻梅》的片尾,影片打出了竖排仿宋的字幕:献给远方的嘉梅。从佳梅还原到嘉梅,这亦是香港电影人文精神的重新回归。

文章来源:http://www.tianzhishui.com/2016/0405/29600.shtml